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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西游记》中的财会元素(12) ——江州僧鞋账及其他 杨良成
《西游记》中有个附录,名为《陈光蕊赴任逢灾,江流僧复仇报本》,讲的是唐僧的父亲陈光蕊赴任途中被盗贼所害,唐僧母亲也被贼人劫持去做了夫人,只因腹中有了唐僧,为了保他,生下来后将他放到江中,被寺中和尚救了下来,取名江流儿,后来这江流儿(也就是唐僧)长大复仇报本,一家人得以团圆的故事。这个故事中讲到了贼人刘洪在江州当州府,摊派僧鞋一事,让我们一起来详细分析。 书中写唐僧之母见儿子之后,心内一忧一喜,忽一日推病,茶饭不吃,卧于床上。刘洪归衙,问其原故,她说道:“我幼时曾许下一愿,许舍僧鞋一百双。昨五鼓之前,梦见个和尚,手执利刃,要索僧鞋,便觉身子不快。” 刘洪道:“这些小事,何不早说?”随升堂吩咐王左衙、李右衙:江州城内百姓,每家要办僧鞋一双,限五日内完纳。 刘洪在江州当一地的父母官,他的妻子想要还愿,需要一百双僧鞋。刘洪既然是一州之长官,俸禄想必不低,一百双鞋子的钱还是付得出的,买来也方便。但刘洪根本就没想过自己出钱去买。当时便升堂吩咐王左衙、李右衙:江州城内百姓,每家要办僧鞋一双,限五日内完纳。 买鞋本是家事,刘洪却当成了公事来办,还要升堂吩咐手下人去办,去办都不说,还成了摊派,江州城内百姓,每家要办僧鞋一双,摊派之时,还加了期限,限五日内完纳。 从刘洪得知妻子要办僧鞋开始,他说道:“这些小事,何不早说?”时,在他看来,确实是小事,大约因为这样的事,在他想来轻而易举,摊派下去即可。文中“随升堂吩咐”中的一个“随”字,可以看出他将之当作理所当然之事,而且动作很快。从他驾轻就熟的吩咐手下人办理来看,他应该多次办理过类似的事情,而且从下面的效果可以看出他们推行摊派的力度。 文章中只有一句话,说出了摊派的速度与效果:“百姓俱依派完纳讫。”可见刘洪在江州的摊派一是有先例,二是如果不按摊派完纳,会有怎样的处罚,百姓畏惧,只得依派完纳。 摊派完后,刘洪问妻子道:“这江州有个金山寺、焦山寺,听你在那个寺里去。”他妻子道:“久闻金山寺好个寺院,我就往金山寺去。”刘洪即唤王、李二衙办下船只。他妻子带了心腹人,同上了船,艄子将船撑开,就投金山寺去。 这段话中也有多层意思。一是如前文所述,刘洪的妻子到金山寺还愿,本是私事,在刘洪看来,就成了公事一般,即唤王、李二衙,好像这二人是随时准备着听候吩咐,特别是“即”字,说明王、李二衙就在刘洪身边,一刻也没有离开。二是说明了他办私事的速度与前文所述一样,行动迅速。“随升堂吩咐”、与“即唤王、李二衙”前后照应,相互衬托。三是办私事,用的还是公众的资源。到金山寺去,得用船,王、李二衙肯定不会自己掏钱来为刘知州买单,他们是用公款去办下的船。这是典型的公船私用,和今天所说的公车私用一模一样。 文中的僧鞋账,本是小账,一双鞋子不值几文钱,但账小事大。本可以自己出钱购买,但是经过刘洪的演变,却成了公事:只因夫人要还愿,家家户户做鞋忙。这是明显的扰民,劳民伤财。民不堪忧,只得依派完纳。 夫人到金山寺还愿,也是私事,夫人自己去雇只船,或是刘洪去雇只船即可,却也变成了公事,安排公职人员去办理,公职人员办理,船钱却也由私人承担冠冕堂皇地变成了公费负担。 这让我联想到了报道中许多落马官员的书法、摄影等等雅好。这一雅好,无异于前文中的想要“还愿”一样,“还愿”需要僧鞋,书法、摄影自然也需要相应的设备与器材,这些设备与器材从哪里来,虽然没有明显的江州城内百姓,每家备办一双,但却是有人为其备办了的,这些官员自然没有自己掏腰包。他们的各类展出,类似于到金山寺“还愿”一般,这也是要费用的,香火钱要吧?办展出,肯定也要租展馆出费用,这些费用又是谁出的呢?还不是即唤王、李二衙或是张、杨二企业主等。 同时,这也让我联想到了许多官员家属的素质与作法。虽然文中没有说是夫人要怎样怎样的,但刘洪的安排夫人并未阻止,心安理得地享受了刘洪的安排,说明她一是知道,二是接受。如果她说百双僧鞋,何须劳众,我们自去购买便可,刘洪也不需摊派江州城内百姓,每家备办僧鞋一双;雇船只时,如果她自己去雇,也就不须王、李二衙去公船私用了。 从“随升堂吩咐”、与“即唤王、李二衙”中,更让我联想到了前段时间,有报道称有的官员,自己不会开车、不会走路、不会提包、不会订票等等,都是要自己的下属、秘书办理,这和刘洪及其夫人的官僚作风一脉相承,是极其害人的陋习,必须革除。 中央自实行“八项规定”、“六项禁令”以及“反四风”,进行“公车改革”,严禁“公车私用”等规定后,风气为之好转,从一定程度上扭转了刘洪之辈的摊派僧鞋、公船私用等恶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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