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餐是在酒店地下一层的餐厅,角落的二桌正好坐满老师与学员。
Fred先让王丽将问题重述了一遍:LE单体报告(PRC GAAP)与给集团的(US GAAP)合并报表之间的差别要永远保留下去了?
开始前,Fred又拿出了他的大礼帽,说道:我坐的这桌是主桌,旁边一桌是副桌。我们来玩个家庭游戏,主桌这个你们中国人喜欢的朝南的座位,是父亲带着孩子一起吃,副桌也有一个主席座位,也是父亲带着孩子一起吃。主席戴上帽子,他的孩子就得给他倒茶。
Fred走到副桌,让王丽带上她自己的纸帽子,坐在主席的位子上,然后对大家说:你们是王丽的孩子,你们要给她倒茶。
这时。旁边的一个男生给王丽倒了一杯茶,王丽得意地喝了,并用手按了一下,很有家长派头地示意大家坐下。
Fred在一旁看着,笑道:非常棒。好,王丽,你现在回到我的主桌,不过主席的位置这回是我坐的。来,让我把我的大礼帽戴上,我就是你们这桌的家长了。来,你坐我旁边给我倒茶。
Fred喝了一口王丽倒的茶,对大家说道:你们现在有答案了吧。王丽刚才扮演了两个角色,副桌的家长和主桌的孩子。这副桌的家长,因为是一家之主,是受人伺候的,这就相当于一个单体公司有独立的法人地位,要做一份得体的财报给相关机构,这份报告也是有头有脸,有报表,有审计,还有披露事项。但是回到主桌,当家长的王丽只能做孩子,所以,她必须降格。在集团眼里,子公司是没有独立位格的,连资产的定义都是集团说了算。
比如在子公司单体报告里,这3万的运费可以成为资本化(capitalised)资产的一部分呈现,但在我这儿,对不起,这些都算不得资产。因为集团只发一张表,就像主桌只有一个主席席位一样。既然是以集团为单位发,那么原来子公司的“老子”都变成了“小子”。小子与小子之间的交易,在老子的眼里都是左右口袋的事,只有对集团外的交易才摆得上桌面。所以,上午的案例在并表之后,只有3万元的运保费用与3万元的对外欠款。
王丽,你的问题解答了吗?
王丽:这个差异看来不是偶尔发生的,而是一定会存在的。身份变了,内容也跟着变了。太有意思了!
吃完饭,回到教室,打开第一张PPT,Fred介绍道:我与中国区CFO Bob在这个话题上有过深刻的交流,这张PPT是Bob贡献给我的,尽管是以中国财报为例的,但我觉得很有通用意义。
Bob跟我说,所谓的GAAP准则差异,也即我们每个子公司要面对的二套报表,很多人只关注了纯技术层面的差异,比如在中国准则下,减值后的存货允许日后价值回调,但在美国财报要求下,一经减值,不得回调。
但这类差异现在越来越小了,不同体系的准则越来越融合了。但是,还有一个报表层面的差异一直被人忽略,就是“身份”不同,做账就不一样。
我们为什么用一个上午讨论这个话题呢?因为这是我们每个子公司都常犯的错误。我想,背后的原因很可能是这样的:你们在学校里学的所有做账逻辑都是基于“你在为一个独立的单体公司记账”这样一个假设的,也就是你们吃饭时从来只坐副桌,从未想到还有一个主桌的存在,从未想到回到主桌你必须降格成孩子(部门)来重新审视自己的位份。
所以,你们回去做账的时候,必须时刻谨记:你们有两个身份。而且,作为一个跨国集团的子公司,你们的缺省身份是孩子,是部门。事实上,在日常记账的时候,也就是第二页这个正方体的正面,你们都必须以孩子的身份来记账,按母公司遵行的美国财报下的账套与定义来记账。
只有在发单体报告时,通过L-Account(连接账户)作适当的调整,你们才过一下当家长的瘾,要做一份俯视图呈现的单体报表。所以,你们总账的核心是要以“部门”的眼光来配合集团完成一张合并报表。
这时,有一个新加坡同事提出了疑问:我以前的公司好像就一套报表,从未有这种不同身份的体验。
Fred:你们是一个大集团的一部分还是一个单体公司?
新加坡同事:我们就一家公司,只是在新加坡有机构,不过资产规模有几十个亿。
Fred:对于单独的一个公司,当然不存在这个问题,一套报表就行了。不过,现在上规模的公司都是集团公司了。只要有母与子的控股关系,合并报表就绕不开,也就必然会有“两套报表”。
听完这堂课,王丽在想:是啊,以前也上过美国与中国财报准则的培训课。通篇都在谈各种技术差异,没想到还有这么频繁的“身份切换”带来的报表差异。
Bob以前讲的那句话:财务是一门实践的学科,今天可是亲身实践了。
Fred最后的一个问题将王丽从思考中拉了回来:王丽,回去想一想,除了资产转移会带来明显的二套报表不同,还有哪些交易会有类似不同的账务处理?